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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FB/Karroy】恋爱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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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amond Heart:

恋爱时代





※完结重发








“王源根本是恋爱体质的。”千总突然说，“他周围的空气太甜了，齁得慌。”千总在他们彼此静默四分钟之后这样说道，起初王俊凯还以为千总不过是在自言自语，当他从手机屏幕上抬起视线向前方确认，却发现千总正一本正经地看着他。


这太反常了。在王俊凯的记忆里，千总从来不会愿意对他说如上没有营养的话；他和千总的关系很微妙，十三四岁时尚未展露得这么明显，而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越发感到千总与自己之间无法靠近又使人惬意的距离感，他们各自安于这种状态，谁也没有提出过异议，谁也没有丧失默契。


所以这太反常了，王俊凯又在脑海中想了一遍。但就算是一些无聊的话，只要是千总说的，总会有他的道理，因此他放下手机试图解读出千总向他传达的暗语。


随后他有些颓丧地哼了一声说“是啊”。他靠在沙发里，千总坐在房间另一头的椅子上，王源被喊去采访——做完这本杂志还有两档节目要赶，宣传期就是这么马不停蹄，他想起来昨天王源对他感叹好想放假，他朝王源头上拍下一记：“还有的忙就不错了，捧着你的饭碗吧。”


然后王源说：“可是我好想恋爱啊。”


这让他停了停，一时想不出可以损王源什么，趁他的表情还僵在脸上，他瞧见走在他和王源前边的千总转回身倒着走一面说：“朋友你心太野。”王源一把捞住千总的脖子，换一副东北腔：“大哥我就是这般野怎么招了。”


他看着眼前两个人扭打着跑开四五米，忍不住暗骂一记，傻。





王源说好想恋爱的时候，声音是黏着在一起的，他分明没有用心记，现在想起来倒极清晰。这句话他从王源嘴巴里听了不下七八遍，每年都有，而大多数的时间里王源都没能实现他这个渺小的梦想。到了这种时候，王源会说：“大哥，我是事业型的。”


当然，王源也谈过几场恋爱，风风火火轰轰烈烈的，现如今这些不足为外人道也的秘辛已被王源拿来当做综艺节目的谈资。


王俊凯能够想起一两个这样的场景：王源站在他的身边，或者是他们都坐着，如果是坐着的话，那么王源会一只手举着话筒，另一条胳膊支在大腿上，用手指撑起下巴，这样一来因为含胸，王源的肩膀会弯成一个不怎么明显的弧形，靠在椅背上的他能够清楚地看到王源用肩胛骨在衣服上刻出的两道线条；王源说他那点子感情的时候总是笑哈哈的，他会说“那时我就在想，也许这个就是青春”，也会说“这算什么，我还干过你更加意想不到的事”，而王俊凯盯着面前那道脊梁，每每以为这个人在说些什么了不起的英勇义举。


王源的脊梁骨总在生长，即使是他们已经二十五六岁的现在，王俊凯仍旧觉得王源每年都在长高，春天一来王源就会像是柳枝抽条一样偷偷地蹿高一两公分，王源比他高出了小半个头；过去他说王源像根竹竿，眼下里又高又瘦肩膀宽阔的王源更像是一块竹排，把他扔进河流之中，也会立马冒头漂浮上来。


王源长得比他还高，千总也长过了他们的预测，然而他自己却似乎在拔除第一颗智齿的那一天停止了生长。








王俊凯在大三那一年拔了那颗智齿，王源陪着他去，那时王源刚上大一，和他念同一所学校。王源被军训晒成了一条哈巴狗，基本不戴任何装备都没人能认出他是谁，不过出门的时候他还是爱戴一顶老旧的棒球帽，那顶帽子偏小，显得人头特别尖，王俊凯便一直嘲笑王源说他是削尖了脑袋才考上大学的。


总而言之，王俊凯被智齿摧残了两个礼拜，有天实在受不了便给王源发短信问他在干嘛，没一会儿王源就回给他：“坐吃等死呗大哥。”王源问他什么时候请他吃饭抚慰一下他受伤的心灵，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忍着牙痛噼里啪啦打字：“了不得你才进学校就泡妹子。”结果王源一个电话打过来，劈头盖脸就是一声笑骂：“你开玩笑，我都黑成鬼了哪里泡得到。”


“别说了，我请你吃面。”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大着舌头，还抽了一声气，弄得他多少有些后悔按了接听键，他仍旧不太习惯在别人面前表现出脆弱，哪怕对方是王源。他啧了一声，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面颊：“五分钟，我在你楼下等你。”


王俊凯一下楼，就看到王源远远地朝他走过来，王源照旧戴着那顶棒球帽，遮住了他的脸，九月底的秋老虎威力惊人，热辣辣的阳光底下王源裸露在外的手臂皮肤现出一层金棕色，待他走近了，便能够看得见王源一字领领口露出的黑白界线。他刚想说点什么，嘴巴里那颗用力向外顶的智齿趁机发作痛得他只好闭上了嘴巴，只好听王源在那儿说：“大早上吃什么面？”





他们在下午四点才真正吃到了面，在一个医院附近的小面馆，天气太热面条把汤水吸干整碗面干巴巴的，王源坐在他对面哧溜哧溜吃面条，吃得大汗淋漓像是刚洗了个澡一样，他没有吃，到了店里王源问他“你吃吗”，他说“没胃口”，王源看了他一眼和店里师傅点了面跑出去买了条薄荷糖回来，王源气喘吁吁地把那条蓝色包装的糖丢进他的手里：“那你吃这个。”并且盯着他拆了糖纸往嘴巴里摆进一颗之后才肯动筷子。


王源一边吃一边含含糊糊地说：“谈个恋爱吧，老王。”


“啊？”王俊凯的整条食道冰冰凉凉，身上却很热，他怀疑自己热出了幻觉，可惜下一秒王源用力吞咽下嘴里的东西，他看到王源滚动的喉结，也看到王源领口那片锁骨以下的发红皮肤，王源清了清嗓子，他说：“我说，去谈个恋爱吧，老王。”


王源放下了筷子，两只眼睛直直地看着他：“找个女朋友陪你拔牙吃面，谈个朋友吧。”说完他又笑了，用手背捋掉脖颈上淌着的汗水：“哦！当然你找我我也没意见撒，我只是说，你是不是要谈个恋爱了，这么好的青春时光，对不对？”说话的时候王源的眼睛笑眯眯的，弯起来衬在他那张黑魆魆的脸上显得傻里傻气的，笑着的王源似乎忘记了很多事情，比如他曾经说“谈个恋爱吧，Karry”，比如他回答说“没病吧你”。


他瞅了王源两三秒，最后咬碎了嘴里那块化了一大半的薄荷糖：“要你管撒。”


紧跟着他见王源做了个投降的手势，霎时心里顿了顿，想必自己又摆出了一张黑脸。王源还是一样怕他，这是他没想到过的；王源还是一样怕他，但这又使得他感觉良好，心生快意，随即对王源扯出一个不停歇的笑脸，甚至大声地抖落出一连串哈哈哈的音节。








王源总是畏惧他的，从很小的时候开始王俊凯就发现了，并且屡试不爽。只需他一记瞪视，王源便会慢慢退开、蹲下身子、把脸埋进布偶或者膝盖之间，显现出一副怂样，这很滑稽，又大可以说有些可爱，但他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弄清自己有哪里可怕——不，在此期间他问过王源一回：“干嘛吓成这样？”


王源的头发太厚了，一直没有去剪堆在头顶又因为刚从抱枕间抬起头来，发丛显得毛茸茸的，让他想要伸手将它揉得更乱，但他没有伸手，他只是盯着王源发红的左耳耳廓，问：“干嘛吓成这样哦？我很可怕吗？”


“切——”王源挺直了腰板，昂着下巴，做出一个在他看起来足够叫做视死如归的表情，眼睛里倒仍旧堆着笑，“我会怕你？对呀，我就是怕！”于是王俊凯受不了地冲王源脑袋上拍了两下，过了手瘾，这叫他有点得意，也不知是从哪儿生出来的得意。


接着王源扯着嗓子高八度吼了两句囚鸟，我是被你囚禁的鸟已经忘了天有多高，还处在漫长的变声期里的王源声音发紧，他嗤笑一声再次抬起手臂。





王源太容易害怕了，除了怕自己，他还怕黑。王源对他承认的时候他还不信，直到某一次突如其来的停电。


他高考结束之后的那个暑假的末尾发了一张唱片，八首歌，其中还有三首个人solo，三首主打三套舞，如火如荼的练习阶段之后他们还要跑好几个城市做宣传，面对着下了血本的公司他们也是一样忙得不可开交累死累活。甫一忙完宣传期，千总就奔着学习和弟弟流窜回了北京，剩下瘫成了一滩烂泥的王源向他哭诉：“哥哥我作业还没有做完咯。”


没过几天王源便熟门熟路地带着试题本和铺盖卷进驻他家，仿佛要在他家里扎根发芽。当王俊凯这样吐槽王源的时候，王源背靠着他的床坐在地板上，他说他的确要发芽了，他这段时间总是浑身疼，夜里还时常抽筋，他说：“老王，兴许你真的长不过我。”


那天晚上王源便为这句话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他又抽筋了。


半梦半醒间王俊凯听到有人喊他，他翻了个身把脸转向床沿。由于猜拳输了，他是睡在地板上的，他说他出剪刀，王源说好吧看在我得比你高的份上我出帕子，而到真正出拳他却鬼使神差地五指合握出了个石头。王源笑得直跺脚，前仰后合地：“你傻啊你。”


他懒得理乐开了花的王源，认命躺在了地板上的薄被褥上。


睡前王源探过头来，一只手撑在床头柜上，眨了眨眼睛冲他讲：“你先别关灯哦，关灯我睡不着。”他咧开嘴嘲笑王源，而王源闷闷地倒进了枕头团里。





王俊凯睁开眼只看到又空又黑的床底，而王源压低了声音：“你给我开个灯呗。”到他开了灯回来坐下，揉两把眼睛才看清王源皱起来的一张脸。


“嘿，我看你这是缺钙。”一边说他一边在王源的小腿上按了两把。王源靠坐在床头，没有看他，嘴巴里嘟囔着“都抽了好几分钟了，怎么办哟，要了我的老命了”，王源的演技浮夸到了极点，王俊凯停下手说：“装，你就装。”旋即王源转脸看向他，写满了一整张脸的“我哪里装了”，只剩没憋出两颗眼泪哭得梨花带雨。


他刚想出手推王源的肩膀以挥散对方土掉渣的表演，只听到啪嗒一声响，灯就灭了。王源整个身子缩了一下，连同那条被他按在手掌之下抽了筋的腿也是一样，可王源一动自己又疼到不行，只好在嗓子里哎哟两句。


空调也停止了运转，十平米的房间里只听到王源抽气的声音，黑暗里王源的眼睛亮亮的，里面一定包含了不少水分，王俊凯就这么一直看着王源泛光的